如何让人们多生？

　　携程创始人、人口学家梁建章提出，高房价地区的房价，一大半都是土地的价格，可以退税补贴生育三孩的家庭，让三孩家庭半价买房。同时他还提到一些补贴措施，例如托育服务等。之前他还提出过，生一个孩子奖励100万元。

　　他的这些建议，半对半错。退税的建议是对的，补贴的建议是错的。

　　1

　　补贴生育可能加重人口危局

　　十几年前，主张放开生育的著名的非官方人口专家，有梁建章、易富贤、何亚福这三位。当时的官方人口学者，除了梁中堂、黄文政等人，大多数是极力反对放开生育的，大众强烈反对放开生育。梁建章、易富贤、何亚福这三位经常被网友骂得狗血淋头。没办法，懂市场、有远见的人经常是少数。

　　我对梁建章很佩服。少年天才，青年巨富，功成名就之后投入人口问题研究。我访谈过他，也知道，他自己掏钱支持真正懂人口问题的学者，还举办活动，推动人口观念转变。他做这些事，纯粹是出于爱好和责任感。

　　而有的官方学者一辈子力推计划生育，现在看到人口问题严重了，他不但不反思、道歉，居然还说自己从一开始就是反对计划生育的。

　　梁建章很早就说过，即便放开生育，生育率也不会有大的反弹，所以要鼓励生育。那时候有些官方学者还在危言耸听，说放开生育会引发生育率猛烈反弹，引发人口大爆炸。事实证明，所谓的生育率猛烈反弹根本不存在，梁建章才是对的，那些学艺不精的学者一错再错。

　　鼓励生育是对的，但梁建章提出的一些补贴生育的政策，却是犯了另一个错误。

　　有人可能会说，补贴生育不就是鼓励生育吗？ 　　

　　这是有区别的。

　　通过减税、放开市场等方式，是鼓励生育，这能改善人口数量和结构，但补贴生育则会造成新的问题。

　　补贴的钱从哪里来？来自其他纳税人。其他纳税人负担加重，生育意愿就会降低。

　　最后的结果是，一部分家庭补贴别人的家庭生孩子，但总的生育率并不会提高，改变的只是人口结构。

　　欧洲很多国家都补贴生育。现在欧洲的状况是，穆斯林女性的生育率为2.6个孩子，而非穆斯林人口女性的生育率则为1.6个孩子。巴黎的新生儿中，黑人新生儿占比50%以上。

　　欧洲本土白人努力工作，补贴穆斯林、黑人生孩子，这真是……（省略粗话一句）。

　　而且这些政策基本上不可逆了。取消生育补贴？问问穆斯林、黑人们同不同意。

　　中国补贴生育，谁知道会对人口结构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呢？对生育进行干预，后果往往要几十年后才显现出来，那时候后悔也晚了。所以最好的办法是：不干预，尽可能让家庭自主决定。

　　200多年前，英国经济学家马尔萨斯在《人口论》中提出，人口几何式增长，经济代数式增长，会造成人口压力，引发资源争夺甚至战争。

　　这就是很多人都知道的 “马尔萨斯陷阱”。

　　但是马尔萨斯主张政府干预生育了吗？

　　不！马尔萨斯认为，市场会自动调节生育，无须干预。例如，人口多了，人们会发展节欲的伦理，或者节育的手段，使得人口增长和经济增长相适应。

　　可惜得很，中国太多学者动不动就引用“马尔萨斯陷阱”来吓唬人，却不知道马尔萨斯根本是反对干预生育的。

　　过去的历史也一再告诉人们：没有人比市场更懂人口。市场不仅知道什么样的人口数量更好，也知道什么样的人口结构更好。

　　在人口问题上，你以为市场没有远见，然而那只是你的错觉，其实是你自己没有远见。

　　所以，万万不可走到另外一条干预之路——补贴生育上去。

　　2

　　解决三座大山，优化生育

　　现在让人们不愿意生孩子的因素，看得见的，主要是房子、教育、医疗这三座大山。不补贴，那又怎么解决问题？

　　先说房子。

　　和梁建章主张三孩家庭半价买房类似，著名房地产专家董蕃教授也提出，放开三房家庭的限购。

　　董教授说得对。按家庭限购房子，谁敢生孩子？等孩子长大另立家庭，谁知道房价会涨成什么样？那不是坑孩子吗？要想人们生三孩，至少要允许人们提前为孩子的未来买房。

　　但是有一个关问题：如果房子不大幅度增加，三孩家庭多买了房，没有三孩的家庭就只能少买房，而这又会降低这些家庭的生育意愿。

　　所以关键是：让土地供给市场化，多造房子。

　　只有房子多了，才能普遍提高家庭生育意愿。

　　梁建章说，上海至今还保留了1800平方公里的农田。

　　在寸土寸金的地方种田，莫名其妙！

　　上海人口密集，如果1800平方公里的农田全部造房子，将多出多少房子？又将释放多少新生儿？

　　担心耕地安全？没关系，去农村开荒1800平方公里的农田就好了。现在农村大量田地荒芜，只要改革农村土地产权，让资本能安心投资农业，恢复1800平方公里的农田，不过是小事一件。 　　

　　美国、日本城市用地分别占国土面积的3.1%和4.2%，中国城镇用地只占国土面积的1%左右，何必严控建设用地？

　　教育方面，中央会议审议《关于优化生育政策促进人口长期均衡发展的决定》，提出“推进教育公平与优质教育资源供给，降低家庭教育开支”。

　　这里的关键，是增加优质教育资源供给。名校多了，公平就增加了。一方面更多人能上名校，另一方面非名校的水平也会水涨船高。

　　举个例子，手机多了，人们在使用手机这方面，差距就小多了。

　　如果世界上只有100台手机，那你再怎么干预，也只能有100个人用手机，无论如何都公平不了。

　　当世界上有100亿台手机，普通人和马化腾用的手机，就不会有太大差距。马化腾的手机比你的手机开机快1秒，声音清晰度高5%，算个啥呢？

　　发展才能促进公平，这道理不难懂吧？

　　然而在实际操作中，教育部门却不懂这个道理。各地片面追求教育公平，普遍采用名校摇号等办法，这是降低名校的品牌价值。名校少了，教育不公平只会加剧，结果是适得其反。

　　摇号不能给家长稳定的预期，家长每到升学季就成了热锅上的蚂蚁，这也会大大抑制生育意愿。

　　解决之道是大力吸引市场化办学，给学校更多发展自主权，才会有更多名校涌现，如此才能提高教育的效率，促进教育公平，使人们愿意生小孩。

　　医疗问题也是如此。供给、效率、发展才是关键。

　　总而言之，哪个领域市场化不够，哪个领域就会成为抑制生育的因素。

　　过去，人们把人口视为负担的观念为何那么根深蒂固？

　　因为搞了几十年的计划经济。

　　计划经济下，经济不增长，人口增长，当然是给领导添麻烦。

　　上个世纪，广东曾经有一个农妇，毒杀同村多名小孩。她的理由就是：人口是负担。

　　减税，增加各个领域的市场化，供给能和人口增长相适应，人们才不会把人口看成负担，才愿意多生。

　　3

　　要提高生育率，万万不可做大社保

　　以前，人们说中国人或者东亚人特别爱生孩子。

　　现在，人们发现，其实东亚人根本就不爱生孩子。不仅中国人不爱生，日本人、韩国人也不爱生。

　　联合国有关组织的推算是，如果按现在的生育率不变，韩国将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因生育减少而消失的国家。

　　这是因为东亚人的人性发生改变了吗？

　　当然不是。

　　是局限条件发生改变了。

　　古代东亚人多生，是因为家庭养老。

　　现在有了社保，老了有别人的孩子纳税来养，自然就懒得生了。

　　不仅东亚，任何有社保的国家，都出现了这样的局面：一方面社保体系负担沉重千孔百疮，另一方面生育率下降。

　　所以，社保听起来很美好，很多人强烈支持，但它实际上埋藏了长远的危机，只不过那些危机要几十年后才爆发。但一旦爆发，就救无可救。

　　要提高生育率，就应该降低社保缴纳，慢慢把社保做小，使养老回归家庭。